作者:羅智強
《12回》柯市長的第二門課：放下慢心
如果說，「刻薄」是一種業，那「厚道」就是柯文哲當市長的第一門修養；如果說「傲慢」是另一種業，那麼「謙虛」就是柯市長的第二門修養。
在談柯文哲的「死亡之握與回春之手」後，我想從柯文哲說馬英九「沒什麼成功經驗值得學習」這句傲慢話說起。
同樣的，我還是從一個小故事開始。從我如何愛上運動開始說起。底下是我大前年底左右寫的一個故事，故事有點長，要借用一下大家的耐心：
清晨五點四十七分，氣象報告說入冬後最冷寒流正在此時籠罩台北，氣溫大概七度左右吧，街上行人無多，我穿著鵝黃色的雨衣，騎著單車正沿著大安森林公園的東緣，在建國南路上緩緩南行。我準備去晨泳，而這一天是我第四十八天連續游泳。
在反覆忙碌的循環與巨大工作壓力的堆疊下，漸漸覺得工作遇到了瓶頸，或正確地說，是一種心情瓶頸所導致的工作瓶頸，生活變得很不快樂、情緒很容易陷入低迷，連身體健康也開始出現警訊。
「一定要想辦法掙脫這樣的低迷！」大約半年多前，我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。
「但要從哪裡做起呢？」
我想到了一個起點：運動。建立規律的運動習慣。
我不是一個喜歡運動的人，一直都不是。對一個不喜歡運動的人，要建立運動習慣何其不易！特別是在剛開始的時候，要突破體力與意志力的障礙，確實是很大的 挑戰。其實，以前也數度下決心要建立運動習慣，但大多以失敗收場。直到半年前遇到了工作與心情上的嚴重低潮，一個轉念，我告訴自己，要打破工作低潮之前， 我得先打破心情的低潮，於是決定再次嘗試建立運動習慣。
而這一次，我成功了。
剛開始也不是那麼順利，我先嘗試以騎腳踏車的方式運動，但騎腳踏車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才能達到足夠的運動量，我的工作太忙，要規律地擠出足夠時間有點困難，所以，騎腳踏車只能是個輔助。
我開始嘗試第二種運動：跑步。
克服了一開始的跑步撞牆期後，我漸漸練習到一次可以跑四到五公里，體能明顯提升。我本想，這下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運動了。但不久後卻發現，對一個沒有跑步習慣的人，忽然開始跑步，會有副作用：膝蓋痛。
我一開始是忍著痛跑，「我可能只是不習慣！」我心裡這麼想。但情形並沒有改善，漸漸地，膝蓋會痛，變成了自己運動的心理障礙。加上戶外跑步受天候影響，一遇到連續的雨天，就很容易被打斷。
在同事的建議下，我嘗試了另一個新的運動：跳有氧舞蹈。
我跳的是相當流行的「鄭多燕」。這個運動在室內進行、不受天候影響，而且只要連上Youtube 看著網路影片就能跟著跳，算是相當方便的運動。但我因為操之過急，加上姿勢不正確，跳了一段時間就出現背痛的情形。
連換了幾種運動都不太順利，但還好，這並沒有打斷我建立運動習慣的鬥志。
「我怎麼沒有想到游泳呢？」有一天我忽然想到，為什麼不去游泳呢？很多人都說，游泳是最不會造成運動傷害的運動。很久以前，我也曾嘗試過建立游泳習慣，但當時意志力不夠，加上時值冬天，游了沒多久，就被寒冷的天氣打敗。
「實在鼓不起勇氣跳進冷水池裡游泳。」
但現在主客觀條件都不相同了，在主觀條件上，現在的我建立運動習慣的意願很強；在客觀條件上，現在台北市的運動中心附設的游泳池，都是溫水游泳池，不用再去對抗酷寒的冷水。
而這次我算是選對了運動，我買了一張單次票去試游，第二天就改買月票，我要買月票時，妻還勸我先多游個幾次再說。
「你常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，你確定買月票不會去幾次就放棄，浪費錢嗎？」
平常很了解我的妻，這次卻看走眼了。我還是決定買月票，而且每天都游，把月票用完。接下來，我買了季票。
漸漸地，每日晨泳，成為每日都要完成的一件事，不論颳風還是下雨，我每日清早天還沒亮，就騎著腳踏車到游泳池報到。養成習慣後，不游泳，就會覺得全身不 對勁，換言之，我發現長期規律地游泳後，我對游泳「上癮了」，游泳不再是一種強迫，不再那麼需要用意志力勉強，而是發自內心、順應身體的一種喜歡。
喜歡被溫柔的水包覆的感覺，那是一種很特別的隔絕，讓自己有一種脫離繁囂的安全感；喜歡單純反覆來回地游著，目標變成很簡單的線，50、100、300、1000公尺，靜靜地游，就會游出簡單的目標數字，一種明確的完成感；喜歡感受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因著日復一日的律動而更加健壯、盈滿活力；喜歡在水中讓靈感像湧泉一樣汩汩流出，工作的、人際的、生活的、寫作的、生命的……心彷彿被池水洗滌，因清而輕，歸零而靈。
「這麼冷，外頭又下雨，這樣子你還要出門游泳啊！」清早，妻提早起床，看到我正準備出門游泳。
「對啊！這個習慣對我來說很重要，不能中斷。」
「你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了，為什麼你這次會變得這麼有毅力呢？」妻問。
「嗯……我在想，如果這麼困難的事我做得到，我就會覺得，沒有什麼事我做不到。」
故事說完了，那麼，這和柯文哲說馬英九「沒什麼成功經驗值得學習」有什麼關係呢？
有的，不住在台北的人也許不知道、不能感受台北市十二區的運動中心，對台北市民的生活有多重要，這十二個運動中心，整個改寫了台北市民的運動生活、休憩文化。我的游泳習慣，也是從運動中心開始建立的。
現在的台北人，太習慣於擁有運動中心的生活，對很多愛好運動的人，那已經是生活的一部分，也因為太習慣這樣的生活，將之視為一種從盤古開天就存在的理所當然，所以，很多人都忘了，這十二個運動中心是誰的政績？不是別人，正是柯文哲市長口中那個「沒什麼經驗可以學習」的馬英九。
好的，讓我再「補充」一個故事。
某一天早上，我游完泳出來時，被一位老先生認出來，他平常都是在別的運動中心游泳，這一天忽然想換個運動中心游游看，結果遇到了我。
老先生先熱情地幫我加油打氣。然後，我們就開始輕鬆地交換了「運動經」。
「其實我之前身體很多的病，膝蓋、背都有傷，走路或坐久都會不舒服，很是困擾，但自從台北有了運動中心後，游泳變得好方便，規律游泳了幾年，這些病痛困擾都不見了！」老伯伯說。
「我也是啊，我以前是很討厭運動的人，但自從建立了游泳的習慣，我幾乎每天都到運動中心來游泳，身體變得更健康、工作也變得更有效率！」我回答。
我們相互驚嘆地談起規律游泳方方面面的神奇處，談了一會兒，就互道再見。
那天回程時，天空飄起了細雨，我穿上了雨衣，騎著單車、哼著流行歌曲，往家的方向前進，心中有著無限的輕愜，即便是四方漫漫薄霏，看著略顯陰暗的街景，也覺得光采鮮豔。
但這時，我的心裡忽然浮起了一個「源頭」的想法。我是從什麼時候？是為什麼開始愛上游泳的呢？包括方才和我閒話家常的老先生，那些每天都在運動中心游泳的人，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建立規律運動的生活，改變了自己的生活呢？
我想到的是我的前上司馬英九總統，台北市的12座運動中心，都是在他擔任台北市長時規劃的，其中六座在他任內完成，六座由繼任的市長完成。這12座運動中心，加上他任內在台北市鋪建的100多公里河濱單車道，可以說是徹底的翻轉了台北市的健康文化。
現在有無數的人愛上運動，運動方方面面為大家帶來了更有朝氣、更有活力的健康生活。許多人都「理所當然」地享受這項建設的便利與好處，但有幾個人記得或感謝那位擘劃這個建設的前市長呢？而那位擘劃這一切的人，現在走到那裡還要被嗆、被「威鞋」。
想當初，他在推動運動城市概念，決定廣建運動中心，也被批評「與民爭利」，他主張建溫水游泳池，也被罵浪費民脂民膏。當他以一個運動愛好者的善意出發點，鼓勵大家克服懶隋、享受運動之樂，更被媒體以頭版大罵，「不食人間煙火」、「晉惠帝」的帽子又被套了一個禮拜，形象再度受到重挫……。
想到這裡，原本輕鬆愜意的心情忽然黯淡下來，有些為這位前上司感到不值。
但又騎了一小段路後，看到幾位晨跑民眾從身邊跑過，我忽然又有另一種不同的體悟。也許，有沒有人記得他做了什麼，民眾是不是感謝他，從來就不是重點吧，重點在於他做這些事時，是真心希望帶給民眾更便利的運動環境，讓民眾更健康。而這個起心動念，從現在來看，確實是開花結果了，他已要到他要的東西了，不是嗎？是毀是譽，都掩蓋不了民眾因為他的這一項建設受益的事實。
真正重要的是，包括我在內，每一個每一天在運動中心裡打球、游泳、運動的民眾，他們的身體因此一天一天的變得更健康、心情也變得更幸福明亮。這是馬英九，在進行這項建設時最在乎的事，對他而言，這就是最好的報答！
我的結論很簡單，柯市長，盡量避免用「全有全無」的口吻去評價別人，馬英九有許多做的不夠、做的不好的地方，比方說，他在台北市長任內，常被拿來批評「建成圓環」；但他也留下了很多改變城市、帶來進步的好的建設。
絕對不會像柯市長說的：「沒什麼經驗值得學習！」
哦！婉君們不要急，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，只「區區」一個運動中心，也能拿來說嘴？不要急，不要急，有機會的話，我再慢慢告訴大家，什麼叫垃圾費隨袋徵收？什麼叫內湖科學園區？
我不急，我有的是時間，一點一點慢慢的說。
最後，柯市長，目前為止，我看到了你的魄力（魄力有沒有用對地方是另一回事），但「厚道」與「謙卑」這二門課，也希望您能加把勁！
幕僚之路全系列，均連載於遠見華人精英論壇，要看前回內容，請連結 https://www.gvlf.com.tw/elite_126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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